【迪云】並盛假日

 这是受阿术邀请写的《至幸》g文,我超级开心的。

从阿术那里得知了本子已经解禁的消息,原本是立刻就放出来的,但阿术似乎在挑选合适的良辰吉日,我也就跟着认真地选·了选,最后觉得,没有什么比阿术生日这一天更加叫人愉快了~生日快乐哟~

请放心阅读,纯糖,无虐~


01

云雀恭弥失忆了,真是难以置信的事情。

那个强得可以摧毁任何敌人的云雀恭弥,竟然会在任务中被人重伤以致失忆?迪诺觉得这个事情听起来有些玄幻,就和他第一次知道那么狭小的匣子里因为灌注了火焰就能飞出生命体的时候一样的不可思议。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云雀冷漠地看着面前一群人,最后目光停在迪诺身上——大约是觉得这个高个的金毛最扎眼:“你是谁?”

而自家名为恩师实为压迫者的Reborn也适时跳出来卖徒弟,只见那身材如婴儿一般却无比灵活的身影一脚把迪诺踢到了云雀床前,然后转身把其他人都打发走了,理直气壮:

“既然云雀钦点了你,那么在云雀恢复记忆之前你就好好陪着他吧。”

挥一挥列恩,不听一句怨言。

 

02

云雀冷漠地看着扑倒在自己床上的金发男人,唯一的动作就是在对方摔过来的时候往旁边挪了挪腿,以免在被诊断为暂时性失忆的基础上再加个腿部骨折。

云雀不说话,那个金发的男人站起来之后显得分外紧张,憋了半天才伸出手说了一句:“你好,我是迪诺·加百罗涅,是你过去十年的家庭教师。”

“十年?”云雀眉头一皱,他可不认为自己有笨到需要家庭教师教导十年的地步。

“啊啊啊!”迪诺看起来有些抓狂,嘴里喊着『Reborn你真是会使唤人啊』这样的话,伸手就要捉自己的肩膀,云雀侧身干脆利落地躲开了,他讨厌别人的触碰,身体对这样亲密的接触感到强烈的排斥。

“好吧。”迪诺讪讪一笑,把双手收回去,“我猜你一定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云雀恭弥。”云雀干脆利落地打断他。

迪诺一怔,云雀用嘴角撇了撇放在床头的病历夹,他是从上面看到的,虽然记忆里一片空白,但是字他还是识的。

“嗯……不……我是说,比如你自己是做什么的……呃,直接地问吧,关于过去的二十五年你记得些什么?”

云雀下巴一扬:“我觉得这些东西无关紧要。”

他这么一说,迪诺明显被噎了一下,无奈地笑道:“果然,不愧是恭弥啊。”

“说实话,我觉得你在不在这里我都无所谓。”云雀翻身下床,披上外套,从醒过来就待在这间病房里,他已经厌烦了,“我才不需要‘监护人’。”

“恭——”

“还有,我可不记得我给过你叫我名字的权力。”

云雀拉开房门走人,迪诺明显是愣了一下,在听到他关门声的时候在门背后喊道:“你都默认我这样叫了十年了!”

 

03

看着云雀头也不回地走掉,迪诺也不敢耽搁,立刻开门追过去。他现在可是身负Reborn的重托,要是云雀走出这个房间然后有个三长两短,Reborn绝对会剥他一层皮。

“恭弥!你等等!”迪诺拽住还穿着病号服就要乱跑的云雀,想起这个家伙前几天才因为重伤入院,现在伤口刚刚缝好就要乱跑,不免有些气恼,“你现在这样要去哪里?”

 “关你什么事?”

“Reborn可是把你交给我了!”

“Reborn?无所谓,我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你没必要因为这个就跟着我。”云雀依旧是一脸冷漠,说完就甩开了迪诺的手,此时之前云雀按下的电梯也已经打开了门,里面站着一个拿报纸的男人。云雀趁着迪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走了进去,关上电梯门。

迪诺刚才一愣是因为电梯里的那个人有点面熟,然后在云雀进电梯之后他立刻反应过来了!他曾经见过这个人的照片——在彭格列肃清活动后残党的通缉令里——奥姆洛夫!而那个家伙的家族,就是被云雀一手铲除的!

迪诺手心里出了一层冷汗,看着电梯朝向下降去,他丝毫不敢懈怠,立刻拨通电话让罗马里奥调动在每一层的人手盯紧电梯。怎么说这里也是风纪财团名下的医院——虽然现在因为云雀的状态暂时收归彭格列管理,被困住的绝对是奥姆洛夫,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一旦奥姆洛夫发现云雀已经失忆的事情——

枪声在封闭的电梯通道里响起!

迪诺百分之百确定云雀身上没有枪!寻着枪声所有人都聚集到了电梯停下的楼层,严阵以待。

电梯的门缓缓打开,奥姆洛夫的尸体倒了出来,在他眉心处就像朱砂痣那样,一点血红——子弹穿透了奥姆洛夫的脑袋,当场毙命。

紧随其后,云雀手里拿着一把便携式手枪走了出来,目光所过,无人敢与他对视。云雀恭弥杀神的名号,就算是在同盟里也颇让人胆寒。

迪诺是不怕他的,他走到云雀的身边,动作优雅却不容拒绝地从他手中夺回手枪丢到罗马里奥手中:“回去吧。”

他听到自己这样说,声音冰冷。

 

04

云雀恭弥不会承认在楼梯间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被迪诺的眼神吓到了。然而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云雀恭弥依然是云雀恭弥,属于他的尊严、傲慢和力量早已全部都刻入潜意识,所以他才能在电梯里感受到杀气的一瞬间就出手,从那个男人的手里夺过枪支,然后射杀他。

但是,这样的云雀恭弥,在和迪诺的眼神触碰的时候,被那一双眼睛里的怒气震慑住了。任由迪诺把自己拖回了病房,说实话,他不知道迪诺为什么发怒,解决了入侵者难道不应当得到褒奖吗——虽然他并不稀罕这种东西。

迪诺把他甩到床铺上,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抽出一副手铐,在云雀明白他要做什么之前把云雀的脚和床脚锁在了一起。

“你做什么?!”云雀立刻采取了反抗措施,被人锁起来——他又不是囚犯!

“还不明白吗?”迪诺将云雀制伏在床铺上,“有多少人想杀你!如果你现在的状况传出去了,立刻,那些之前龟缩起来的人就会蜂拥而至把你大卸八块!”

云雀不以为意,从刚才自己能那么干净利落根据肌肉记忆就杀死一个人,并且毫无不适感的经历来看,自己从前也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既然做这种事情,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和勇气——而这些东西,云雀恭弥从来都不缺。

于是他傲慢地扬起脑袋:“让我走。”

 

05

迪诺当然不会放他走,虽然期间云雀好几次解开手铐成功从病房里跑了出来,但无一例外都会被迪诺“碰巧”遇到,然后带回去。从云雀的脸上,迪诺看到了浓浓地不爽,被自己押回去的路上云雀从来不说话,迪诺知道,这是在盘算着下一次逃跑的路线。

啊啊啊!真是一匹桀骜难以驯服的野马!

无论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当云雀质问每次都能抓到他是不是因为使用了什么小伎俩时,迪诺表示很无辜:“我当了你十年的老师啊,恭弥。你所有的技巧我都无比清楚,所以不要试图从我身边逃走。”

最后一句对于云雀而言无疑是赤裸裸地挑衅,迪诺深知以云雀的性格必定会接受挑战——虽然不间断的捉迷藏游戏有些麻烦,但再麻烦也不会比云雀真的一走了之更严重,所以,他也只能尽量把云雀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让他不去想别的事情。

就像十年前那样。

迪诺嘲笑自己真是过了十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自己能在並盛待的日子不多,还要尽快找到医生说的让云雀恢复记忆的契机才好。

契机!迪诺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要说契机的话,顺应恭弥的心意去做会不会更好呢?毕竟,如果是能刺激云雀恢复记忆的东西,他们怎么绞尽脑汁去找都是没有用的吧。

 

06

从最开始的乔装打扮,到后来的直接暴力突破,连最后一次假扮尸体试图从太平间逃走都以失败告终之后,云雀对逃离医院失去了兴趣——他现在最想做的是把那个总是挡在他面前的金发男人咬杀掉!

故而此刻虽然他眼睛盯着的是手里的书,但心里想的却是如何对付迪诺。

午餐的时候迪诺日常敲了门进来,从他第三次轻易解开那个复杂版的手铐开始,迪诺就已经放弃了绑住他的想法,所以云雀很自由——在不离开医院的范围的前提下。凭借他的手段,有的事情很容易就打听到了。

虽然云雀比较喜欢直接在力量上碾压对手,但是必要的时候他也不是托大的人,知己知彼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现在他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而迪诺却对他了解得一清二楚,这于他而言不利。

所以他这几天着重收集了所有他能得到的关于这个男人的信息,其中有一条看起来很有用——没有部下在就是个彻头彻尾废材的加百罗涅十代目。知道这条情报对现在的云雀而言无疑是非常有利的,迪诺的手下不难对付——虽然没有交过手,但是战斗的直觉让他从未在敌我双方的实力估计上失误过,只要先解决掉他们,迪诺就简单了。

唯一麻烦的就是在解决掉部下之前迪诺的阻拦,不过没关系,云雀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他可在这个地方待不下去了!

不过今天看来会非常的顺利,迪诺进到病房的时候只有一个人,身边居然一个部下都没有。云雀挑挑眉,真是天赐良机。

迪诺似乎没有注意到云雀的异常,他盯着云雀手里的书,开口惊呼道:“我早上给你带的书是《圣经》?!”然后又一脸抱歉,“大约是它和那本《黑手党简史》太相似了,下午我给你换一本。”

“无所谓——”云雀伸手去寻找他藏在床垫下的手铐,迪诺以为他把这个东西破坏掉了,可笑,能破坏他还能修好呢,“它们都一样无聊。”

迪诺不置可否,走到了云雀的床边和往常一样准备拉张椅子过来坐下。

——好机会!

云雀趁着迪诺靠近后转身的瞬间立刻抽出手铐朝迪诺拷去,而就在手铐即将触碰迪诺手腕的时候,对方手指一动,反手就抓住了拷环,并且顺势就要去抓云雀握着另一只拷环的手。云雀也当机立断地松开了手铐,往后退去,但他忘了自己身处病床上本就处处受限,此刻一退反倒把自己逼入了绝境。

又一次被迪诺压倒在床上,云雀心中的怒火已经达到了极限。

“恭弥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迪诺脸上却并没有恼怒的表情,反倒是充满了兴致——就像在看一直挥舞着肉爪的奶猫,云雀瞪着迪诺,他非常非常不喜欢他这样的眼神,“无论十年前还是现在。”

——骗人!明明就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云雀气得对他翻了个白眼,闭上眼不说话了。

这个男人对他非常非常地了解,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一直对失忆无所谓的云雀,第一次开始迫切地希望自己能恢复记忆——就算是为了能战胜这个男人也好。

迪诺似乎是被他的模样逗笑,又像是看穿了他的内心,适时提出:“让我来帮你恢复记忆吧,恭弥。”

 

07

先前种种让迪诺明白,锁住云雀永远不是驯服他的办法,何况之前他也想到要帮恭弥恢复记忆。且不论那个契机是什么,总归是要在熟悉的东西里面去找。不过好在这里就是並盛,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让恭弥熟悉呢?

在加班加点地研究了一晚上之后,迪诺完成了名为“为恭弥恢复记忆需要去的地点”的清单。

第一站,自然是——並盛中学。

迪诺带着云雀走进並盛中学之后一直留意着云雀的反应,不过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云雀依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的反应,更不要说电视节目里演的记忆恢复时候的头痛如裂啦什么的,云雀全程目不斜视地走了过来。

迪诺略有挫败感,这可是最有希望的地方啊。关于恭弥和並盛中学的渊源,连Reborn都说不清楚,更不要说他了。他只知道自从认识的那天起,云雀恭弥就对破坏並盛中学的行为零容忍。这样的执念一直持续了很久才开始慢慢淡去。

可是那个时候恭弥就开始满世界地寻找和匣子、火焰以及戒指有关的消息了,迪诺再也不能如同从前那样在想见他的时候轻易就找到这个少年的所在地了,见面成了需要无数机缘巧合才能做到的事情。

默默叹了口气,想来也是,去过那么多地方的恭弥难说就在别的地方遇见了更深的羁绊也不一定,再用十年前的思维去想的话难免会有疏漏啊。

在别的地方,别的羁绊——不知道为什么迪诺脑海里突然就冒出来了云雀和别的人,女人或者男人,谈话的场景。稍微有些不开心——摇摇脑袋,迪诺把那些画面驱逐出去,又不是只有爱情才能产生羁绊。

与其去想有没有这么一个情人存在,不如抓住眼下他们有的信息来抽丝剥茧。

云雀面无表情的状况在路过接待室的时候终于有所转变。他在接待室的门前停了下来,就在迪诺以为他会推开门进去看看的时候,又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再往上走就是顶楼,云雀站在楼梯口看向迪诺。

“我们上天台,恭弥。”

就算接待室没有什么效果,天台应该总是有印象的——毕竟,他和恭弥在上面修行了那么久,迪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抱着这样的侥幸,也许是昨天熬夜做计划书太累了吧。

说起来自己也很多年没有上来这个地方了啊,迪诺看着云雀伸手抚摸已经被修整好的墙面,手臂压着新栏杆,他抬头向天空看去,这里的天空倒是和十年前没什么区别。

银拐夹杂着杀气向他的咽喉袭来,迪诺单手一撑,身体向旁边闪去,躲开了这次偷袭。

“好险好险。”迪诺站定之后伸手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脖子,再看向不知何时已经抽出武器的云雀眼中的无奈有多了几分,“还真是一个不留神就会被你咬断脖子呢。”就算失忆了,动不动就用武力和人动手的习惯还真是一点没变啊,“总是这么热情我会吃不消的啊,如果是打招呼的话,我还是喜欢比较温和的方式。”

“少啰嗦!”手中的银拐换了个方向,云雀再次朝迪诺冲去。

为了以防万一,迪诺把鞭子带在了身边,本来是为了对付偷袭者,没想到居然是用来对付恭弥用了。看到他们打起来,不远处尾随的部下稍微走开了一些,既可以免于被波及,又可以防止他们家boss掉链子。

虽然云雀的攻势很密集,但是迪诺很快就察觉了云雀对于战斗的生涩——相对于十年后云雀正常状态的生涩,那就说明关于战斗的记忆也失去咯?这样状态的云雀十年前迪诺对上尚且留有余力,更别说现在的迪诺了。不过迪诺没打算直接打倒他,既然没有记忆了,那就在战斗中恢复吧。

 

08

凉风习习,树叶沙沙,阳光透过交织的枝叶漏下。午后的林间,最是静谧美好的时刻。

不过这些都无法平复云雀内心的焦躁。

前天是这个男人自己提出来要带他出来寻找恢复记忆的方法的,出门的时候依然是一大群人前呼后拥地跟着,这极大地触碰了云雀的逆鳞——群聚,咬杀!对此迪诺倒是一脸无辜:“可是恭弥知道的嘛,我如果没有部下在身边的话就会变得非常废柴啊,本来是为了更好地照顾恭弥我才留下来的,要是总是出状况的话岂不是在给恭弥添麻烦嘛。”

“这样像是监视一样的照顾还是算了吧,我自己一个人也没有问题。”云雀反驳他。

昨天在並盛中学的时候,他并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一走进去就有一种心悸的感觉,非常非常地不舒服,在天台上也是一样的。出发之前他还在想这个男人怎么会舍得把武器还给他——据说这是他从前使用的武器,从熟悉的手感上来说也确实如此,然后在那个男人轻描淡写地化解他所有的攻击后,云雀心中的恼怒也升到了顶峰。

焦躁,却无力的感觉。

迪诺·加百罗涅这个男人,是云雀醒来之后第一个记住姓名的男人,他的强大,叫云雀兴奋,但他那副态度却让云雀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只是他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只是失忆了,又没有变傻,就算今天叫那些人离得再远——空气里依然弥漫着群聚的气息!

 “喂!今天的目的地是哪里?”

一大早就出发,从进入山林之后就开始往偏僻的地方走,要不是知道这个男人如果要杀他的话完全不需要这么麻烦,云雀会怀疑迪诺是想把他带到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杀人毁尸。不过这种走两步就要停下来问他是不是饿了,又或者递瓶水过来,看到什么野花野草也要停下来休息一下的状态,让云雀怀疑他们是来徒步旅行的小学生。

而那个男人还会时不时摆出一副照顾小孩子的大人模样,对他说:“恭弥恭弥,你看这个!”

——你活了三十二岁从来没有见过蝴蝶还是怎么的?

“恭弥你看那朵花——”

——花是好花,可惜毒不死你。

“诶呀,恭弥不要这么热情地注视着我嘛~”

——那是在想怎么扭断你脖子的注视哦。

他们就这样重复着无脑的对话,直到云雀忍无可忍问出了上面那句话,迪诺倒是因为这句话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我们的目的地就是这片森林呀。”

他伸手搭上云雀的肩膀,动作熟练流畅,就像是做了无数次那样:“我和恭弥说过的吧,我担任了恭弥十年的家庭教师,十年前,我们曾经一起旅行修行过呀——就在这片森林里。”见云雀没有反应,迪诺又继续说道,“非要说目的地的话,前面的旅店就是了。”

“今天不回医院也没关系吗?”

“那有什么啦!”

云雀没有回应他的开心,只是甩开迪诺的手自顾自往前走去了,似乎是察觉到他的不悦,迪诺急忙追上来:“恭弥,你听我说,我们没有想要监禁你的意思,之前一直让你留在医院里,也是因为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需要继续治疗。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你能像从前那样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地生活。但是现在,现在我不能放任你离开。恭弥,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云雀虽然依旧没有回答,但是却确实被迪诺的话触动到了,这个男人,一眼就看穿了他在想什么。最初从迪诺口中得知他们的关系算是亲密的时候云雀是不相信的,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迪诺在每一处细节里展示出了对自己的了解,让云雀不得不相信。

他一直不明白迪诺为什么要这么费劲地帮自己恢复记忆,因为虽然没有了过往的记忆,导致现在他的战斗力不如从前——那个男人在昨天无意间提及,“如果是失忆前的恭弥,我可不能这么轻松呀。”但战斗技巧他能学会一次就能再学一次,左右不过是费了点时间,说不定还比费尽心思让他恢复记忆简单得多。而且对于一个黑手党来说,这样的选择才更为明智不是吗?就算他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但是只要战斗力能恢复,他们也不会损失什么,为什么要处处帮助他去找回那些他都不在乎的记忆?云雀曾经想过是不是自己的记忆里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是——

再重申一次,他只是失忆,而不是脑子坏掉了,判断一个人对他是真好还是另有所图,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正是这样,他才会更加焦躁,无名的,无力的焦躁。

 

09

在云雀明显心情不好的情况下,迪诺也不再拖拉,直接带着云雀到了预定好的旅社。

旅社的布置和十年前一样,店主也还是那一对老夫妇,迪诺想起来自己当初和云雀说过如果以后有机会也这样隐居在山林间就好了。而当时他不可爱的学生则是嗤笑一声,理由不是你个黑手党的头头居然还在说这种圣人一般的话,而是:“就这种蚊虫群聚的山林里?你也不怕晚上被妖怪给抬走了。”带着少年专有的轻蔑和傲慢,但是却让迪诺听着并不觉得冒犯。

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觉得他的学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可爱的。

迪诺走进旅社的时候,那对比当年又苍老了一些的老夫妇一眼就认出了他们,这让他觉得非常吃惊。

“诶?居然还记得?”

“因为这边很少会有外国人来呢,何况两位的相貌都这么出众。那么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菜色吗?然后这位黑发的小哥住在雅竹居?您在他隔壁?”

居然还记得菜色?!迪诺开始为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吃了什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

“不用了,我们住一间就好。”

迪诺感觉到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阵拳风朝自己的腰上打来,立刻伸手拦住云雀的拳头,隔着柜台,老夫妇并没有发现迪诺的异样。

“谁要和你一起睡?!”迪诺刚刚关上房间的门,云雀的怒火就直冲面门而来。

“恭弥,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是想你现在失忆了,虽然我们的行程安排得比较隐秘,但是难保不会被人知道啊,如果放任恭弥在另一边的话,我怕万一出什么事我会来不及去救援——啊啊!痛痛痛!恭弥放手啦!”迪诺夸张地压着自己的头发,并试图把发丝从云雀的手中扯回来,“再说房间这么大,我们完全可以不挤在一起的嘛。”

听到这句话云雀似乎才勉强满意,松开了迪诺的头发。

旅社的人收拾好了床榻,用过晚饭之后,迪诺拉住准备离开的云雀:“这家旅社后面还有温泉哦,我们去泡温泉吧。上次来的时候因为温泉池还没有修缮好都没有泡到的说。”

云雀带着一脸难道你从来没有泡过温泉的鄙夷神情,但到底没有拒绝迪诺的邀请。

温泉池边已经亮起了灯,因为今夜被迪诺他们包下来了,部下们也不会在首领泡温泉的时候守在身边,所以宽敞的温泉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似乎是因为这个原因,云雀的脸色终于小小地放了晴。

虽然期间发生了诸如迪诺手一滑打翻了装着浴衣的木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池子里,顺带还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拉上了故意离得远远的云雀一起差点淹死在温泉里……但好歹,他们顺利地从池子里出来了……

迪诺挨了云雀两拐子,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挺开心的。

因为双双落水的缘故,云雀的头发不可避免地湿透了,一缕缕贴着白皙的脖颈,偶尔还有水滴沿着发丝滑进领子里,迪诺收拾好自己,看到云雀还是这幅模样忍不住心跳加快了一拍,随即又皱起了眉头。

“怎么不把头发擦干?”虽然现在已经是三月开春,但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冷意的,迪诺将云雀拉过来,拿起手边干净柔软的大毛巾给云雀擦头发。大约是迪诺的声音太过温柔,又或者云雀只是有些困了,任由迪诺将自己拉过去也没有做什么反抗。

迪诺其实并不会给别人擦头发,毕竟他再怎么体贴温柔也没有过这种经验,凭借着记忆里其他人给自己擦头发的经历,迪诺小心翼翼地动着手里的毛巾——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嘛。

总是盯着手里的毛巾是很无聊的,迪诺移开目光看向别的地方。因为迪诺的动作其实并不能起到很好擦去水分的作用,附着在发丝间的水分依然有余力聚集成水滴,沿着云雀微微摇晃的脖颈滑下去,在皮肤上留下反光的印记,在锁骨处徘徊了一阵之后,只有很小一部分继续流了下去,再向下因为浴袍和光线的原因迪诺并不能继续看到那滴水接下来的轨迹。

深吸一口气,迪诺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盯着云雀衣物和皮肤间的缝隙看了多久,甚至——还产生了一种想把衣服扯下来的冲动。

不好!迪诺丢下毛巾,慌慌张张跑出去了。

“抱歉!恭弥!我,我想起来,我把手机丢在温泉池那边了!”

 

10

迪诺的手法虽然不熟练,但是很舒服,重复的动作和安静的环境让云雀渐渐有了睡意,就在他要阖上眼睛的时候,脑袋上的力道突然就没有了。那个主动要帮他擦头发的男人丢下了毛巾,像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落荒而逃,还丢下了一句话——云雀看着放在榻榻米上绝对不属于自己的手机——这人怎么回事。

 

11

迪诺一口气跑到温泉池那边,确实在衣服里面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毕竟身为黑手党的boss,他的手机可不止一部啊,虽然还没有想起来自己又遗留了一部手机的事情,但迪诺也很庆幸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能找到一件看起来似乎真有那么重要的事情。

拿着手机,迪诺没有急着回房间,踌躇良久,迪诺用手上的手机拨通了沢田纲吉的电话。

“迪诺先生?”沢田纲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并且分外严肃,“出什么事了吗?”

“阿纲,如果恭弥一直不能恢复记忆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诶?”沢田纲吉似乎是一直没有反应过来,那边传来一阵嘈杂之后电话那头就传来了Reborn的声音——大约是纲吉的手机又被自己的家庭教师抢走了,Reborn的声音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带着婴儿特有的奶音,平静地向迪诺陈述了一个事实——

“就算云雀不能恢复记忆,他也依然是彭格列的云之守护者。”

平铺直叙,要是别人听到这样的话怕是要为组织的不离不弃感激涕零,但此刻迪诺却觉得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彻底清醒过来。他不知道自己那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家庭教师是不是隔着电话隔着几千万里都把他此刻的心思看了个通透,所以故意这样敲打他。

他只知道,自己刚才确确实实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迪诺喜欢云雀恭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诶呀,Reborn把手机换给我啦!”迪诺不说话,但那边的抢手机作战似乎还在继续,等到沢田纲吉拿回手机才继续说道,“原来是这件事情啊,我们的话是绝对尊重学长的选择的。话说啊迪诺先生,这种事情就不要用公务手机了啊。害我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呢。”

 

12

云雀还以为今天迪诺又要折腾什么花样,结果从昨天晚上迪诺慌慌张张从房间跑出去之后,一直到下午些时候,云雀才再次见到他。

而且还不是迪诺自己过来的,云雀只是睡也睡饱了,一直不见迪诺回来,就走出房间抓了个人询问迪诺的坐标,然后直接过去了,中途顺手放倒了几个有阻拦嫌疑的人。虽然云雀现在的状态离他巅峰时候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对付这些人还是足够了。

他找到迪诺的时候,那个男人愣了一下,然后又开始他的拿手好戏,转移话题——

“恭弥来了呀,抱歉今天早上有点急事要解决,现在已经处理好了,我正打算去找你呢。啊,对了对了,刚才我从店家那里知道今天在不远处的镇子有祭祀当地守护神的小型庙会,我们去玩吧。”

云雀抱着手臂站在门口,没有接迪诺的话。

他和这个男人相处这么半个月,他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是在转移话题,云雀心里一清二楚,但也正是因为了解这个男人的性格,云雀也知道只要对方不愿意说的,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从他嘴里听到的。想到这里,云雀心中又是一阵烦躁。他讨厌这种不能掌控的感觉。

“我讨厌群聚。”

“啊啊,抱歉抱歉!可是我想去看呢,恭弥陪我去吧,我们找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走就好了嘛。”

“人迹罕至的地方的话,还有什么逛的意义?”迪诺说得一脸真诚,但云雀却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只要是和恭弥一起就好呢。”

“什么?”

“咳,我是说,庙会随时都可以去,但是恭弥和我都正好有时间的机会太少了啊——也许错过这一次就不会有了呢。”

云雀眉头一挑,他虽然傲慢,但也不是不通人情,略作考虑之后就点头答应了。小型庙会的话,人应该不会很多吧——

才怪!

因为是祭祀当地守护神的庙会,可以说整个小镇的人都集合在了这里,而所谓人迹罕至的地方,不存在的。

云雀捏碎了手里的面具,觉得不解气,另外一只手又狠狠捏了捏迪诺的手——为了防止走丢,迪诺从一开始就拉着他。事实证明这个方法还是有点作用,此刻目所能及的地方,已经找不到其余加百罗涅部下的身影了。

但云雀此刻又不能太教训迪诺,在部下不在的情况下,云雀怕自己只是戳了迪诺一下,他就能引起一连串连锁反应,把自己搞成半身不遂。手上的压力让迪诺明了云雀的不愉快,在不会把人弄丢的情况下,加快速度,拉着云雀往人群外走去。

最后迪诺牵着云雀走上了一条石梯。

石梯的尽头是一处安静的山崖,没有喧闹的人群,又可以看到山脚下一团一团暖色的灯光。

“这里还不错吧,恭弥?”迪诺的表情里带着邀功的意味。

迪诺的样子十分有趣,就像是捡回盘子求主人夸奖的金毛犬。云雀为自己的发现而弯了嘴角:“勉勉强强。”

“诶,真的吗。”迪诺对他露出灿烂的笑脸,“恭弥喜欢我就最开心了。”

云雀看着他,刚要说什么,巨大的烟花就在天空中盛放开来,紧接着是爆炸的声响——一朵,两朵,三朵……越来越多的烟花照亮山谷,也吸引了云雀的注意力。

迪诺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抱住他的,嘈杂的爆炸声让云雀听不清迪诺的话,只看到他嘴唇动了动,然后迪诺的脸就在云雀的眼前逐渐放大。他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直到嘴唇上触碰到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与人接吻的感觉竟然是如此的柔软吗?

忽然云雀推开了迪诺,一条银拐里的锁链在迪诺反应过来之前就朝一旁的矮木中丢插进去。收回锁链,云雀已经拿稳武器在山崖前站立。

“还要我一个个去请你们出来吗?”

话音刚落埋伏在矮木中的刺客们都现了身。身后是百米绝壁,面前是拿着武器的敌人,大约绝境也不过如此——

绝境?云雀眼角眯出危险的幅度,热身运动都算不上。

云雀的脚步还没有迈出去,迪诺先一步挡在了他面前,一直处变不惊的云雀在迪诺往前面一战的时候立刻伸手把他拉了回来。

“一边待好,不要抢我的猎物!”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迪诺收起了鞭子,退回了原位。

再次面对敌人,云雀并没有急于使用拐子,围堵他们的人手中点燃的火焰,映照在云雀的眼中——

“虽然不是太确定,不过你带着的吧?”紫色的火焰咻然在云戒上燃起,映照在云雀的脸上,划开了十年的界限,就好像这一瞬间,凝固的时间再次在云雀的身边开始流动一样,“给我。”

迪诺从怀里拿出云刺猬的匣子交给他,很多时候都要佩服自己这种仿若未卜先知的预感啊,其实也只是准备周全而已。

火焰注入,开匣,云刺猬出现的那一瞬间胜负已分。

不,云雀从来没吧这些家伙放进眼里。

刺杀者在惊呼“不是说他已经失忆了吗?!”声中被云刺猬碾压成肉饼,还有几个漏网之鱼也被云雀踩着云刺猬追上去用拐子补刀成功。

干净利落,整个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也不过一分钟时间。

这就是,被冠以“最强守护者”的彭格列云之守护者的实力。

迪诺的部下也适时赶来收尾,云雀看向站在原地怅然若失的迪诺,嘴角轻勾:“之后有时间再和我打一场吧。”

“回並盛,你的假期也快结束了吧,我想去看看樱花。”

 

13

“虽然还不是也别清楚,但是确实是有感觉,在我战斗的时候有个人经常陪着我。”

“所以说,我相信你说的,你是我老师的事情。”

 老,老师?!原本这辈子没指望从云雀那里听到这个称呼的迪诺感动得泪流满面。

不过,稍微有点失落呢。

这是昨晚的庙会意外最后两个人的对话,在战斗中恢复记忆什么的,是迪诺曾经提出过的假设,如今真的实现了。虽然不是全部的记忆,但一旦缺口被打开,余下的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迪诺自嘲地想到。偏偏在这种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云雀的事情,这还真是要命了。接下来他们就会回到之前的生活轨迹上去,在那种几个月都不会见面的情况下,迪诺可没有信心能赶在其他有心人之前把云雀追到手。

云雀是彭格列的云之守护者。所以迪诺没有理由把这样的云雀继续留在身边,或者让自己继续留在云雀身边。

云雀说想去看樱花的时候迪诺心中咯噔一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晕樱症之前云雀确实是非常喜欢樱花的,甚至还因为樱花和阿纲他们动过手——不过哦,在黑曜之后,樱花就成了云雀的禁忌。在云雀面前提樱花根本就是挑衅,“樱花=六道骸”的等式恐怕已经在云雀的脑中形成定律。

这是这么半个月来,云雀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去做什么,迪诺想大约这就是契机了。以樱花作为契机,这是不是有别的意味呢?想来恭弥也已经二十五岁了,有喜欢的人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

许多的想法在迪诺的脑海中转来转去无法驱逐。

他无法不多想,因为喜欢云雀,所以不希望失去他,所以惧怕真相。

“很奇怪吗?”云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迪诺回过神来:“怎么会呢?”再往前一段路就到了並盛樱花开得最美的地方,迪诺的心中五味陈杂,“说到春季的日本,果然都会想到赏樱吧。”

“我们曾经一起来过吗?”

这是云雀第一次出口询问关于过去的事情,而且是和自己有关的,迪诺受宠若惊,但是只能遗憾地摇摇头:“没有。”

因为在我遇见你的时候,樱花对于你已经成了不愉快的回忆。

两个人一路沉默着走进了樱花林,走过了樱花飞舞的道路,迪诺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活跃一下气氛,但是看着前面头也不回走着的云雀,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口。

终于云雀在一颗巨大的樱花树下停住了脚步。

“昨天——”云雀转过身来,他的话让迪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昨天趁着烟火声嘈杂告白的事情该不会——“虽然有点吵,不过你的口型我看清楚了——”

“恭弥,我——”迪诺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但那样的行为确实是在云雀眼中被嫌弃为懦弱的吧?

云雀没有听他解释的意思,他的目光注视着那些飞舞的樱花瓣:“或许只是为了有一次重置回忆的机会吧。”

“——呐,我一直觉得很遗憾啊,没有和你一起看过並盛最美的樱花。”

“真的非常非常的遗憾啊。”

云雀盯着迪诺的眼睛,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迪诺清楚地读出了云雀的话,他最爱的恭弥对他说的是——

Tiamo,Dino.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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